散步布鲁塞尔—— 咖啡座上的飘忽

  从街头到博物馆，布鲁塞尔的咖啡屋相对便宜，我一坐便是一两个小时，为的是碾碎、净化这些珍贵的感受和信息，然后写进我的日记。以下如游丝般的思绪便是从我的日记中整理出来的。我像一头花白的奶牛，咖啡屋就是牛棚，挤出来的应该是鲜奶吧。

 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，于清晨降落在欧盟行政机构所在地——比利时。这是个君主立宪制的王国，处于欧洲西部，与德、法相连，背靠荷兰。到了这里，我就成了外国人。

  十四世纪的建筑错落有致，几乎看不到高层建筑，最高的便是哥特式的教堂。尽管是上班高峰，却听不到汽车的鸣叫，人们穿行在斑马线上，所有车辆都停下来，静待行人过去。有意思的是一只灰鸽也随人流行走在人行道上，我急忙抓拍了这个镜头。

  古人墨子道出了人类文明之旅不断向前推进的动力：“食必常饱，然后求美，衣必常暖，然后求丽；居必常安，然后求乐”。艺术和哲学思考是饱、暖、安之后的事，也是支配艺术世界的第一原理。逻辑在先，存在在后。身为艺术工作者，我只能从美学角度、人文、历史去审视、欣赏、惊叹眼前的一切。

  关于城市的定位，要慢中寻美，留下一部分含有记忆的街道、古树、老宅，让成长的孩子和长大的孩子有个念想。欧洲在这方面做得很人性化，它建城市的理念是传承和创造，而不是颠覆。

  布鲁塞尔的周边，有个叫“根特”(译音)的小城，我在那里与当地文化部门有个交流。行走在放射状的街区里，脚下是十四世纪的花岗岩碎石铺的路，有轨电车静静地穿梭着，人们自觉地排队上车，互相礼让，不认识的路人也点头致意，沿街的店面精细、严谨、实用，没有争鲜斗艳的色彩，天是蓝的，云很低，不时飘过，落下丝丝细雨。街区的三层都是装满鲜花的陈设小品，自由地生长，散出植物本身的气味，公共场所无人吸烟，广场上有乐队在演奏交响曲，古老的教堂每小时都有几分钟的钟声，飞鸟冲上天空，几位艺术家在画架上写生……这里现代与传统并存，古板与时尚混搭，合理就是美，决定自然的空间不是生硬地拼凑。

  短暂的驻足，留下了记忆和感叹。受到当地一名官员的宴请，在精巷里的二层小餐馆(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)，他穿了一身的假名牌，说是在北京秀水街花5欧元一件买的，他的薪水不如技术工人高，没有专车。讲起城市改造，他说，在这里，在广场边竖立一个杆子，都要开论证会，征求市民意见，论证是否破坏周边的视觉，没人去做毫无意义的文化形象，而是更注重身边的用品，让它更合理，更经济，更安全，去横向研究空间历史永久陈列。合理地运用科学技术，运用工业生产带来的细部节点，小到一个下水井盖，都制作得像件艺术品，十分的精美，一切都是追求统一、谐调，不是推翻前者，而是尊重。用美学思想，科学地技术地修饰，塑造城市、研究城市，而不是改变它，顺应它而不是推翻它。文化在这里不是说辞，它变成规范、科学。

  从巴黎、布鲁塞尔和慕尼黑的艺术博物馆走出来，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便是三位一体“艺术、科学、哲学”，于是我找家大众的咖啡屋坐下来，不慌不忙地把感悟写下来。“仰观绝顶上，犹有白云还”，这便是艺术的最高境界。面对一件艺术品，一首诗，一首曲，一件雕塑，一杯咖啡，我就这样静坐在布鲁塞尔的咖啡屋下，拿起笔，打开我的日记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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